我以為我不必再跟《異鄉人》碰面了,沒想到,不只是我,整個社會與世界,都要跟異鄉人好好談談。
在我寂寞的十七歲,一個文藝少年聽聞這是本傑作,就去那一排新潮文庫中抽出《異鄉人》來讀,瞬時我被吸附,沈浸在那第一人稱、極度自我的氛圍之中。主角莫梭的處境,恰是敏感憂愁的高中生寫照,我彷彿跟著主角莫梭冷眼看著這世間,對於所做所為冷感,我就是我自己,我在自我的世界中,任何人任何事物都攻不進來的。
殊不知,那需要非常強的定力,才有極微渺的可能。
莫梭的母親死了,他坐車去安養院送終,但表現冷淡,不似失去至親的樣子。之後他談了場小戀愛,到海濱度假,因陽光的炙烈燒灼,在海灘上用槍射死了一個阿拉伯人。故事的發展如此社會新聞,但面對律師與神父,他不僅不為自己辯護,甚至無絲毫罪惡感,這點讓想幫他的人無力,上了法庭更引起群眾嘩然,稱他為沒血沒眼淚的殺人魔王⋯⋯大眾言論就此野火燎原⋯⋯因為是第一人稱的角度,我們知道,莫梭純然依他自己的態度與行為,其內心與意圖,根本沒有大眾所說的那樣⋯⋯。
故事至此,多麼令人熟悉啊,這不就大眾與媒體最常見的愚行嗎?
「我知道這世界我無處容身,只是,你憑什麼審判我的靈魂?」
特別邀請網路評論家夏途島,這幾年來他致力於閱讀哲學原典,學習台語文,帶領讀書會並用獨特的觀點來評論時事。他是極度用功且熱衷真理的評論家,當我們討論《異鄉人》時,他掘引出我未曾想過的觀點與角度,還有許多易被忽略的細節⋯⋯閱讀一本書,討論一件事,從眾就是不經思考,若經過思考,我們就會像卡繆、像莫梭那般,看到世界那怠惰、腐敗的一面,且從喧鬧爆炸的餘燼中,用一雙銳利的眼神,攫取那僅存的真理。
廣播不只是廣播,台語不只台語,請來跟異鄉人好好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