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文學穿過生命邊界

策展人:洪璘璘

 

「當文學穿過生命邊界」,祈願在災難、或隱形的心靈苦難來臨時,藉由閱讀,越過身心苦痛所能承受的極限,獲得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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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文學穿過生命邊界

姜泰宇(敷米漿)《洗車人家》

筆名敷米漿的姜泰宇,輔仁大學日文系畢業,大眾文學作家。從大學即開始創作。曾獲得金石堂年度暢銷男作家,入選誠品書店最愛一百小說。著作十餘本小說。曾任《愛小說》雜誌總編輯,短篇作品《榻榻米的夏天》改編為公視電影《夏天的向日葵》。作品《洗車人家》入圍第二十一屆臺北文學獎年金類。現為專業洗車工。      暢銷作家敷米漿,大學未畢業即靠處女作買房置產的文藝青年,卻因罕見眼疾卸下作家身分,拿起高壓水槍、風槍、拋光機,走進洗車場。當知識分子成為藍領一分子,現實的無奈為他開了天眼,從此與底層勞動者為伍,看見他們背後說不完的故事。     在他那裡工作的,多半不是中輟生、更生人、吸毒者,就是妻離子散、走投無路的社會邊緣人。有些人將這裡當作通往夢想的中繼站,而有些人,沒有說再見就離開;還有一些,來不及跟他說:你已經是個有用的人。     「現在,我的客人不會跟我握手,最多只會點頭跟我說謝謝,因為我的手很髒,剛剛摸過輪胎油,下班前得用黑手粉用力搓洗才可以讓指甲縫乾淨一點的洗車工。我不是從一個洗車工出身,寫下一點東西變成作家。我是從作家變成洗車工,於是可以看見很多人們看不到的事情,發生在我們社會上。那是用揣測、用田野調查都無法感同身受的身分差異,以及這個社會的諸多無奈,也不是用同理心就可以理解的世界。     當作家的時候我知道這個世界有很多汙穢骯髒以及無奈,但是我走不進去,也沒能走進去。後來我在這些地方打滾,髒汙抹在臉上的時候,我發現已經擦不掉了,擦不掉那些汙穢的、緊緊黏附在你指甲縫的汙垢,怎麼用黑手粉都洗不乾淨的無奈。」(姜泰宇)

張子午《成為一個新人》

 我們與精神疾病,究竟有多少距離?  還是,正因為刻意與之保持距離,才醞釀成衝突?  解決之道,唯有看見,唯有理解,唯有與之零距離的「共存」。           《成為一個新人》這本書,是二○一六年起,報導者記者張子午所深入追蹤的精神疾病相關議題與種種事件。從精神病患者個人自述,以及醫師、親友、社工的聲音,到社會案件的發生與精神鑑定、法院、收容機構的情形等等,這一系列深度報導,揭露出現今社會裡,精神疾病患者主體發聲的艱難,與談論精神疾病所會面臨的困境。       精神疾病患者,在這個以所謂「正常人」為中心的社會裡,一直處於沉默而邊緣的位置。他們與一般人的外表無異,卻可能有著令人無法理解的言行舉止,因此而導致重重誤解與污名,強化了其無能為自我發聲的沉默處境。然而近幾年,陸續發生好幾樁以精神疾病患者為中心的重大社會案件,吸引了人們的注意。這些案件雖然可能加深過去的污名與刻板印象,攪動人們的恐懼,但是卻也是契機,促使部分人開始關注相關議題,試圖理解。           精神疾病與「我們」的距離,並沒有想像中遙遠。面對精神疾病時,我們若以所謂「正常人」自居,劃下我群與他者的界線,從而冷漠、切割、拒絕理解,其實無形間就是在助長污名,加劇壓力,反倒讓種種衝突更容易發生。同時,當患者歷經搏鬥,終於能與精神疾病和平共處,「成為一個新人」,我們的社會也必須做好相應的反省與準備,來迎接他們的回歸。讓一切從理解開始。

隔離,擁有完整的孤獨、寂靜-《貝加爾湖隱居札記》

  二○一○年,法國記者席爾凡・戴松在貝加爾湖畔居住六個月(二月至七月),湖畔生活日記集結為《貝加爾湖隱居札記》。       席爾凡・戴松說了這些好讓人喜歡的話:   「怎樣叫奢華?就是天天都有二十四小時擺在眼前,供我隨心所欲自由使用。」。   「在這片無人之地,我替自己打造了一段清明又美麗的生活,我度過一段深居簡出的儉樸日子。我依山傍水,得以凝視日子一天天流轉。我砍柴、釣了自己的晚餐、讀很多書、到山裡健行,並在窗邊喝伏特加。這座小木屋是個絕佳的觀察站,能一窺大自然的各種動靜。」   「隱退即是不再奉陪自己的同類。」   「在社會上生活最大的困難是什麼呢?就是時刻都得找話題聊。」   「我發現居住在寂靜中是一大享受。我學會了兩、三件很多人並不需要透過自我封閉就已經知道的事。空白的時間是無價之寶。經歷時光流轉比行萬里路更扣人心弦。壯麗美景讓人永遠看不膩。對事物認識愈深,它們就變得愈美。」       我行前隨身帶了書籍、雪茄和伏特加酒。其餘的東西──空間、寧靜和孤獨──那裡已經有了。在這片無人之地,我替自己打造了一段清明又美麗的生活,我度過了一段深居簡出的儉樸日子。我依山傍水,得以凝視日子一天天流轉。我砍了柴、釣了自己的晚餐、讀了很多書、到山裡健行,並在窗邊喝了伏特加。這小木屋是個絕佳的觀察站,能一窺大自然的各種動靜。 我見識了冬天和春天、幸福、絕望,乃至於平靜。       這根本就是一段最精彩的隔離日記。自我與群體社會的隔離,擁有完整的孤獨,寂靜。

潤物細無聲-《文學少年遊》

          看了一部受到許多人議論的日劇《中學聖日記》。這部戲幾乎是另一個版本的《魔女的條件》。這兩部日劇,講的都是年輕女老師與國中男學生之間不被世人認可的愛情。     《中學聖日記》裡,有村架純飾演的女主角末永聖,已經有了論及婚嫁的男朋友。二十五歲的末永聖在鄉間中學教授語文課程,那清純空靈的面容真是所有少男心中國文老師的最佳典型。身為教育職場新手的她,除了授課還要擔任導師,處理學生生活中的種種問題。有一天,末永聖老師在黑板上抄錄幾行詩句,這幾個句子後來也成為劇情發展的重要關鍵。那是唐朝詩人杜甫的〈春夜喜雨〉,穿越時空在日本的中學課堂上出現了:            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   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座中的男主角是十五歲的黑岩晶,外表看起來酷酷的黑岩晶與溫柔婉約的末永聖各有心事,然而命運讓他們交會,甚且點燃了他們愛的花火。在一場夜間大雨中越靠越近。看不清來路與去向的他們坐在汽車裡,密閉空間內的交談夾雜著雨聲,黑岩晶若有所思,突然開口對末永聖說:「一場及時雨,會專門挑一個好時候下。春天到了一會下雨,雨被風吹拂著一直下到晚上……。老師你說的沒錯,我感覺詩裡的景色就在眼前。」聖老師這麼回應著:「我特別喜歡這首詩,感受到的風和雨,看見的景色,我一直希望能傳達給別人,謝謝你。」    編劇不顧杜甫是否反對,用這首詩串連起相差十歲的師生戀。這樣的感情,注定是得不到旁人祝福的。我從那部戲裡,理解了什麼是絕望,也理解了文學帶來的微弱希望。杜甫的詩像是祝福,也像是保護罩,在現實磨難中給予一點點智慧、一點點勇氣。似乎明白了小小的道理,愛會在艱難之中自尋出路。      職場的操煩、勞倦,常常是會耗損精神的。有些工作必須頻繁面對人與人的交接往來,做久了,自己的心難免會磕碰,難免會受傷。受過傷以後,希望日子可以過得非常簡單,多情而無悔,這樣就夠了。      

終於微笑以對當初的淚水-《不要溫馴地踱入,那夜憂傷》

   也許因為生命本質的親近,許悔之筆下的動物們好像對我說了很多祕密。壁虎、白蛇、紫兔、雲豹、山鹿、狐狸、白熊、鯨魚、獨角獸……,在不同的詩行裡露出身影,發出聲音。           不認識許悔之之前,我就是透過那些可愛動物得到許悔之的安慰。二十世紀末,我在最困頓的時刻讀許悔之,在嘉南平原的茫茫大霧中幾乎迷失自己。《當一隻鯨魚渴望海洋》、《我一個人記住就好》絕對是療癒系書寫的精品,我每次讀著覺得想哭,就失聲痛哭了。用淚水洗滌罪惡或痛苦,試圖成為一個嶄新的人,我開始豢養屬於自己的可愛動物,並且幫牠們布置一個安穩的家。《當一隻鯨魚渴望海洋》、《我一個人記住就好》的精華,如今都收在《不要溫馴地踱入,那夜憂傷》,讓我想起當年的淚水,而終於可以微笑以對了。             許悔之關懷的對象有親人、師長、朋友,也有遠方的受難者,慈悲與柔軟形成了這類作品的基調,我從中看見了人性的昇華、生命的尊貴。人情往來之所需,許多人的應酬唱和、噓寒問暖略顯虛浮,應用文書只是應用而已。許悔之的作品讓我明白,他人的苦難其實與自己息息相關。作為一種傳達的藝術,詩不是聲嘶力竭的哭喊,也不是氾濫的呼告,而是用眼角的一滴淚水折射出一個令人動容的世界。       

浩渺中見證孤獨-《我的阿勒泰》

    我認為散文家最珍貴的任務無非是交託真實的自己。李娟一九七九年生於新疆,高中輟學後曾生活於阿勒泰哈薩克村落。二〇一〇年冬天,李娟跟隨一家哈薩克牧民展開冬季牧場的生活。三個多月的冬季游牧歷程,便翔實記載於《最大的寧靜》裡。讀過《記一忘三二》、《遙遠的向日葵地》,我深深以為理想的散文理當如此。          《我的阿勒泰》大抵以新疆物象為底色,宛如水彩畫一般地塗抹生存面貌、人際往來。書中對母親、外婆的敘寫,尤其顯得靈動,有哀愁也有幽默。書中有一篇〈鄉村舞會〉,那是李娟少數暴露個人情愛故事的篇章。李娟意識到自己的身體雖然承載著生存的重量,但也清晰地感受到身體裡有舞蹈。那是愛的萌發,情竇的掩抑與張揚。           如果活著就是受罪,每一個人受的罪也就輕重有別。〈想起外婆吐舌頭的樣子〉直面生死之事,文章最後,李娟想起外婆的叮囑,重整了自己的人生觀:「最安靜與最孤獨的成長,也是能使人踏實,自信,強大,善良的。大不了,吐吐舌頭而已……」我想,這大概是散文家最本色、最交心的話語了。           讀李娟的文字,頗有時空浩渺之感,於浩渺中見證孤獨。年復一年,阿勒泰的冬雪堆積又消融,《我的阿勒泰》彷彿白雪皚皚覆蓋,讓生活、讓大地顯得無比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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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瞭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