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教室到街頭─專訪大直高中 黃益中老師
提到黃益中,最直接的印象是他帥氣、健美的外型,以及在街頭上熱血的形象。很多人討論的是他為弱勢發聲的正氣凜然,但其實他也是位深耕教育多年的老師,帶學生從教室走向街頭,再把街頭最赤裸的社會現象回饋到教室,讓學生用不一樣的角度思辨:我們能為社會做什麼?教育可以讓社會改變什麼?
從爭取自己的利益到為他人發聲
最初讓黃益中走上街頭的是台北的高房價。為期一年的「巢運」讓黃益中接觸到更多不同生活水平的人,埋下「想改變社會」的契機。
「一開始的確是因為自己買不起房所以參與巢運…在巢運的過程中接觸到生活更差、更不穩定的人,他們可能連一個穩定的工作都沒有…」
「所以我就會覺得…可能也覺得不捨,所以想說如果有機會可以幫他們發聲,我就去做!」
買不起房子是誰的問題?在之前可能許多人會直覺買不起房子是自已不努力,但是從2014年開始的巢運開始,黃益中和其他社會運動者努力在社群和媒體上倡議,現在多數人能夠理解房價與大環境轉變、社會資源分配有關,甚至也認同政府應該有相對應的政策解決「高房價、凍收入」的問題。倡議成功贏得關注,是由不斷「思辨」累積的成果。在時代的更迭下,現在老師正在新、舊世代的拉扯下,努力為學生開創不同的路。
不是好老師,卻讓學生印象深刻
「我從來就不是好老師!」
「什麼是「好」老師你很難去講…但是要做個讓學生有印象的老師!」
(圖:個性反叛的黃益中發言直率卻不失幽默與哲理,讓學生印象深刻)
「好」的定義太複雜,黃益中不稱自己是位「好」老師,但是生命中也出現過一位影響他至深的重要老師。
「他不像個老師,我也不像個學生,但我們反而臭味相投了!」
當叛逆的學生碰上不像教授的呂建政,沒人能想到這樣的組合會在台灣現在的教育界開始發揮影響力。
「你知道什麼是『博』士嗎?博代表廣傳的、博大精深,如果我今天只在我的領域鑽研的話,我不配叫博士!」第一次到呂建政教授的家,黃益中被那鋪天蓋地的藏書給震攝住,才了解每次與呂建政的對話,為何總能開啟不一樣的哲學思維。
有誰可以和教授一起在書店看書看到凌晨四點?這段亦師亦友的情誼,奠定了黃益中閱讀的習慣,直到現在依舊隨身攜帶一本書,每天睡前一定要讀書。
思辨:成為理想大人的必修課
大時代的轉變,讓台灣的民主有了更多聲音。但這些紛擾的聲音往往造成世代溝通的障礙,甚至演變成不同「同溫層」的針鋒相對。網路、Line群組的錯誤訊息四處流傳,最大的傳播者往往是我們口中的「長輩」:
「大人對於謠言的吸收度遠超過於學生,現在的學生資訊能力強,看到新的訊息反而會去求證,不會馬上就相信。」
「民主本來就會紛紛擾擾,但我提倡的價值是:在談論公共議題時,麻煩把資訊看清楚─我們對事,不對人!」
擁有思辨的能力也正是我們對於下個世代的期許,然而現在的教育方法也必須跳脫傳統,要讓孩子有具備面對未來的能力。
「教育的目的在於找到自己的方向。」而升學絕對不是這個方向的唯一可能。他引用德國詩人哥德名言:「人應該從父母那裡得到兩件東西:根與翅膀。」不論是家長或是老師,最大的成就應該就是感覺自己的孩子「翅膀硬了」。
有翅膀,才能飛翔;有方向,才能飛往他們的夢想。就算學生成績不好、上課在做自己的事情都沒有關係,最重要的是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麼。
「你喜歡打電動,可以啊!那就去參加電競賽,給我打出個名堂!」
黃益中鼓勵學生找尋自己的方向,並且要用盡全力、堅持下去,而不是三分鐘熱度。但是我們的教育環境能讓孩子有所「堅持」嗎?
近年來台灣一直在推動「技職教育」,但似乎仍無法改變現在家長對於學歷的迷思。黃益中老師在7月2日於《教育好夥伴》節目受訪時舉例:台灣修車的師傅我們叫「黑手」,但是在日本卻能被稱為「職人」。很多學生的興趣是被家長與社會築起的高牆擋住,逼得自己放棄原有的興趣,順從家長的意願升高中,甚至在未來還必須背負就學貸款完成學業,最後得到一張通貨膨脹的學歷證明。試問,沒有值得一技之長在身的大學畢業生,怎能為社會所用?為了改變教育體制和家長思維,黃益中和許多老師持續在教育現場服務,支撐他們的不是身為老師的「職業」,而是要讓學生找到自己的「教育理念」。
「一班40個學生,39個覺得你上課很好,但只要有1個不滿意你就要寫報告!」
「學生二手的轉述不代表第一現場全部的情況,請家長在要投訴之前先查證!」
老師是一項職業,身為家長應該認知到這一點,相信老師的「專業」並且「尊重」。因為許多家長的不信任、甚至聽信片面之詞串連起來的投訴已經讓許多第一線真正願意投入教育的老師萌生退意,這樣的教學環境真的有對孩子比較好嗎? 也難怪這年頭的老師,教師節普遍都「不快樂」!
支撐每個老師願意繼續在教育現場投入的,是家長與社會對他們的信任與支持。但這樣動力在各式各樣的投訴、寫報告的輪迴下逐漸消磨,如果未來教育現場只剩「坐等退休」、「應付家長」的老師,孩子們教育還有什麼值得期待?
今年,在說「教師節快樂」前先想想:
身為老師,為什麼而快樂?
身為學生,做哪件事情讓我感到快樂?
身為家長,你希望孩子在學校得到的是好成績,還是學習的快樂?
(策展人:周鑫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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