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蒙昧時期大抵說來對於世界都能有些想像,想像中帶有場景,帶有事故冷暖。印度詩人泰戈爾兒時便對「藍天」有些想像。他說,當我們的老師講解孟加拉科學讀本第一冊的時候,他告訴我們說,藍天不是一個蓋子,我們是多麼的驚奇啊!老師接著說,你把梯子一個接上一個,一直往上爬,可是你永遠也碰不著頭。小泰戈爾斷定老師一定是想省梯子,便一直的追問下去:「可是要是我們接上更多,更多,更多的梯子呢?」當泰戈爾體會到再加上無數的梯子也是沒有結果的時候,他便嚇住了,呆呆地想這問題,最終給了一個結論:這種震驚世界的消息,一定只有屬於世界級的老師們才會知道。......
我看過日本藝術家草間彌生一件和梯子有關的作品。草間彌生將一段佇立著的梯子兩端安裝上鏡子,通過彼此折射,於是觀眾朝下能看見梯子無窮無盡的,一個接著一個的通往地底;相反的,往上能看見梯子無窮盡的接到了天頂,彷彿小泰戈爾的幻想,「接上更多,更多,更多的梯子」便能碰觸到如蓋子的天空頂端,像我兒時在家中搭起椅子碰著天花板的頭,然後居高臨下看著一切東西不同於平時的模樣。我不能確定草間彌生是否讀過泰戈爾的文字,但草間彌生的確利用物體的裝置,十分雷同的描述出泰戈爾在天空和梯子之間的幻想。......
除了文字,泰戈爾晚年將許多心思賦予畫筆,一如一件國際大學美術學院收藏,無署名的風景畫作。畫作中泰戈爾利用地平線將畫面一分為二,下為草原、樹木與河流,河流波光瀲豔,左側佇立著幾棵大樹,枝葉繁茂,傍晚時刻顯得昏黃;上為天空,天空佔據面積不大,色彩卻是激昂,泰戈爾以藍、黃交錯之處顯現白色耀眼的光芒,光芒與遠方一顆獨立的樹木形成戲劇化的明暗對比,天空與樹群交接地方似乎存在點點的火光熊熊燃燒著。相較於畫面底端安靜的、層次感薄弱的樹群與河流,天空在夕陽中顯得活潑,彷彿每一秒都存在故事。